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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Merthur无差]Destiny and Destination 命运与终点

关键词:苦尽甘来 袜子 期待 亡灵国度 魔杖 旅行 礼物 长风 守候 思念 落雪 隐藏


一个全年龄向的小甜饼。谢谢留下生日祝福和选词的小天使们,新一年还请多多merthur(鞠躬

这么些优美温柔的关键词被我写成了逗比傻白甜……收不住……但是……过节就是要开心嘛!XXD

以及——感谢1月1日,让Colin Morgan降临世间。



1

黑暗先是黏糊糊的,接着稀释成清水中流散的墨汁。

许许多多的小刺儿往皮肤上扎了一下又一下,是全卡美洛的可恶蚊子、恼人蜜蜂都在集会。亚瑟无意识地挥走脸颊边的刺痒,睁开惺忪的双眼,迷糊了好半天才看清周围正挤着一群飞舞的蓝蜻蜓。

——蓝蜻蜓?

他唰地直起瘫软在石头上的上半身,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巨大的透明气泡中央,气泡外是流动的深蓝色水波。

而他什么也没穿。

“什呃……?!”他说,迅速捂住该捂的地方。

蓝蜻——啊不,是蓝精灵们拥挤着笑作一团,评论这动作毫无意义。他定睛瞧了瞧,没错,裹着金灿灿的小袍子,闪亮的薄翅在背上振动。就是它们刚刚用小手小脚在他脸上锤来踢去。

“醒了醒了终于醒了!”几只蓝精灵兴高采烈跳起了回旋舞。

“滚蛋滚蛋快点滚蛋!”更多蓝精灵尖着嗓子叽叽喳喳。

亚瑟一头雾水。印象里他不是“醒了”而是“死了”,他应该在亡灵国度,变成一缕幽魂,而非光溜溜地被一群蜻蜓围观。

他低头找找伤口,他太记得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,说真的,要不是为了多听梅林唠叨两句话,早点闭上眼绝对是种解脱。他找来找去,皮肤洁白干净,全身光滑如新生,别说龙息剑伤,连七岁那年招惹莫嘉娜留下的牙印都不在原处。

他呆呆盯着肋侧:“请问——”

“求您赶快走。”一个上年纪的精灵冲上前来,万分激动地握住亚瑟的小拇指,“不是我们不欢迎您留下,实在是阿瓦隆的地皮剩得不多了。您恢复得也挺好,不如现在就……?”

“现在!现在!”精灵们哄闹。

没等亚瑟搞明白状况,小家伙们已经不由分说一拥而上,拖住他的胳膊腿脚,奋力将他抬至悬空。

眼看着它们意图把他扔出气泡,扔到外面看不见尽头的深水里,亚瑟反应过来,拼命挣扎,“喂——等等!”

出乎意料,它们真的听了他的命令,无数闪亮翅膀一齐暂停扇动,紧接着,他的屁股身先士卒、重重磕回了石头上。

他从牙齿间发出一声没那么有气概的闷哼,精灵们惊呼,慌里慌张围过来,争先恐后对他念咒语,闪电小火花噼噼啪啪。

亚瑟上一次体会到与此近似的心情,是他长出驴耳朵,再上一次,是他父亲迷恋上穴居怪。

他盯着气泡顶上遥远深蓝的湖波,无能为力地揉了揉脸。



2

他没把自己摔坏让精灵们大感欣慰。

希德长老要求他尽快滚蛋,强烈控诉他在阿瓦隆疗养的一千五百年里,梅林每个年头都要来往湖里扔东西,这种行为极大地破坏了阿瓦隆的生态环境,挤压了希德族的生存空间。

“什么都扔!”长老一面口沫横飞一面飞来窜去,为了跟上它忽左忽右的速度,亚瑟已经眼球酸痛,“真的什么都扔——剑也就算了,葡萄酒也凑合,但他还往湖里扔烤鸡!整只!十五世纪扔火枪,十七世纪扔钟表!我恳求芙蕾雅不要再伸手接他的礼物,她压根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——行吧,国际象棋我们能忍,后来居然还有平板电脑。扔什么平板电脑?阿瓦隆都没有网!”

亚瑟有点震惊,有点困惑,有点不好意思,更多的是没听懂。

他眨眨眼睛,带着刚睡醒的迟钝,“魔法不能织网吗?”

希德长老淡蓝色的眉毛一竖。

“我是说,我替他道歉。”亚瑟赶紧补充,“他的脑子有时不大好使。”

长老的眼神像在说“你的也不大好使”。

亚瑟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表达自己的谢意歉意和好意,精灵们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扔出了湖泊,抛到柔软的草地上,一个个欢天喜地,嘴里念叨着“苦尽甘来”“感谢诸神”“再也不见”。

一只绣着金色小龙的红袜子啪地砸到他的脑壳上,接着,密密麻麻的大小物件追随着他的轨迹从湖里被扔出来,像一阵超大冰雹,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逃跑。



3

梅林的礼物在他面前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。亚瑟仰头望望山顶,一千五百年时光的重量突然具象。

好吧,蓝蜻蜓们的确有理由对此深恶痛绝。

再这么下去,整片湖大概都能填平。



4

鉴于他仍然光溜溜的,只有右脚套了一只袜子,亚瑟于是耐着性子开始在这堆小山中翻找。

他找出……

一盘圆圆的中间有个洞的黑色薄片,绝对当不了镜子;

一个画满地图的蓝色球体,估计难以用作占卜;

一本故事集,看标题是写给他,结果大半都在歌颂兰斯洛特和格温娜维尔的爱情;

还有一个金属大箱子,配有一册《美味家庭烤炉——从入门到全能!》……

最后他终于从一堆又一堆杂物中找到了类似布料的东西,冒着山体滑坡的危险用力把它们拽出来。这些衣服由他难以理解的形状组成,其中甚至有一条是裙子。

他不禁忐忑这些年里梅林的审美趣味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。

顺便忧心他的小癖好得到了何种程度的发展。



5

他把自己从上到下勉强裹好,整理整理衣摆,对湖水照了照影子。

发型完美无缺,气质无懈可击。

至于衣服……呃……衣服也许是新时代的潮流?

空旷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。亚瑟咳嗽一声,拢起双手,喊道:

“喂!!现在我该上哪儿去找那个白痴???”



6

回答他的是一阵温柔的清风,还有精灵们“咯咯咯”的笑声。



7

他突然出现在一片炽热的阳光下。

海风,沙滩,到处是穿得特别少的男男女女。

亚瑟适应了好一会儿这炫目的风景。

……为什么他会期待着回到卡美洛,看见梅林痴痴守候着城堡,继而激动不已、跌跌撞撞地迎上来,扑进他怀里倾诉对他的思念呢?

诸神在上,他为自己脑海中闪现的画面感到羞耻。

挤掉那幅画面的,是面前不远处这把躺椅上露出来的毛茸茸的后脑勺。后脑勺的主人不知跟着什么节奏在摇摇晃晃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音符,手中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光滑平面,食指划来划去。

亚瑟感叹:“美好的一天。是吧?”

摇晃的后脑勺僵住了,两根线从那双依然醒目的耳朵上被扯下来。梅林从躺椅一侧探出脑袋,大睁着眼睛。

海平面闪闪发亮,浪花温柔拍打戏水的人群。蓝白相间的阳伞外面,亚瑟抱起双臂,任凭梅林在滚烫的天气里一动不动、像只冻僵了的猫头鹰似的瞪着他。

那台发光的长方形平面从法师手中逐渐滑脱,以慢动作掉下来,笔直地插进沙子里。

梅林从脖子开始解冻,他古怪僵硬地低头看了看掉下去的东西,又抬头瞧了瞧亚瑟,见他还在这儿,流露出一丝困惑,兀地,他醒悟过来,一阵突如其来的手忙脚乱,躺椅嘎吱嘎吱,直至成功翻倒。

亚瑟耐心地等梅林爬起身,拍打衣服上的沙砾,从头发里掸下沙子。他穿着一件可笑的短袖,还有更可笑的花花绿绿的宽大沙滩裤,刚好露出那可怜兮兮的膝盖。他晕乎乎地站了站,梦游似的来到亚瑟跟前,全神贯注在亚瑟身上从头看到脚。

他伸出一根手指,戳戳他的肚子,戳戳他的胸口,戳戳他绷紧的脸颊,最后揪了揪他的金发。

梅林的嘴巴张开,定住,亚瑟怀疑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念。

“亚瑟。”他提醒道。



9

“亚瑟。”梅林竖起食指,不确定地比划了一下,“你知道你穿了一身十六世纪的衣服吗?”



10

……

不要说他能否分辨现在是何许世纪,他把自己塞进这些肥硕的布满褶皱的袖子、紧到没人性的长裤、带有花边的可怕衣领,完全是因为除此之外他只能选择缀着亮片和珍珠的纱裙。

“你看起来就像晒干了的腌菜。”梅林下结论。

亚瑟低头看看胸前一排浮夸的银纽扣,这对话和他构想的重逢一点也不一样。

“这是你送来的!”他愤而强调。

“没错——”梅林承认,“但那是,可能是1533年。我总是给你送最新款,你这傻瓜,防止你哪天突然想出来逛逛。我敢说那里一定有件去年的衬衫。”

“噢,肯定有,”亚瑟说,“在那座小山倒塌之前我肯定能摸到它的边角。”



11

他深刻反思自己怎么能蠢到到相信梅林的眼光,毕竟:

“你还给我送格温娜维尔和兰斯洛特的爱情故事集呢。”



12

梅林纠正:“那是你的故事集。”

亚瑟翻了个长长的白眼:“你就在这儿,梅林,我是说,你就生活在这儿。为什么你不找那些愚蠢的作者谈谈,告诉他们事实真相呢?”

梅林理所当然地耸耸肩:“你不能控制人们如何使用他们的想象力。事实就像精美栏杆上的铁锈,想象力才是美酒之泉。”他顿了顿,挠挠耳朵,“你肯定没读那本描写你和兰斯洛特的集子,对吗?”他快活地说,“太可惜了,它真的可圈可点。尤其是第一百三十一页,关于婚礼前夜如何决斗的观点非常新颖,……”

亚瑟不能真的动手掐住他的脖子,只好以目光织成吊索。

梅林适时闭上嘴巴,虽然看起来仍像下一秒就要继续演讲。

亚瑟忍不住思考究竟为什么他没有得到一个像样的复活庆祝。梅林不在卡美洛而在海滩上享受日光浴,这不要紧,但为什么他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嘲笑他的着装,第二反应是点评他和兰斯洛特的爱情小说?

梅林的眼珠转来转去,盯着自己沙子里的脚趾头,片刻,他抬起头,用净度堪比帕托石的眼睛重新注视他,用这片海洋全部的蓝和全部的阳光,用夏日全部的庄重,用沙石全部的温柔。

亚瑟忽然无法再作任何赌气,你能对着宝石赌气吗?不能,尤其是这样璀璨明亮熠熠生辉的宝石。尤其它们全心全意地凝望着你。

亚瑟放弃地张开双臂,“闭嘴。快过来。”

梅林大笑起来,就像春天提前到来。



13

要是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没改变,那就是仍然没有什么比得上梅林的大耳朵贴在他耳边,长手臂环在他背后,心跳伏在他怀中的感觉。

梅林拥抱他的方式独一无二。就算他失去了视觉、听觉和触觉,他也能够通过拥抱辨认出梅林。只要他靠近他,眼眶里的温热和心灵的颤抖就是证明。



14

梅林喘着气抱怨他快要将他的肋骨弄断、将他的肺从喉咙口勒出来。

亚瑟认为梅林小题大做。他只是——他只是觉得一千五百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,必须要非常、非常用力才能拉近而已。

他想着,又多用了一点力气。



15

周围游客们好奇的注目礼一开始没让亚瑟觉得心烦,在卡美洛注视他的人还更多。但那些窃窃私语和低声闷笑的人在他们漫长的拥抱中愈发兴奋,甚至yoyoyo地举起手中的小方框。

“他们在干什么?”他问。

“可能是需要照片来布置腌菜展览。”梅林吃吃笑说。

不过接下来,海滩上的所有人突然同时想起了某件至为重要的事,匆匆回头走掉。

一架银白色的纸飞机悠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,自动展开,播放出机械女声。

“在麻瓜公众场合使用大型群体魔咒必须向魔法安全部门备案,请于xx日xx时提交xx材料至……”

亚瑟不可思议地看着梅林一把将它捏扁。

“哦,我太了解了。”他说,“这个岛归美国魔法国会管。那帮官僚聒噪起来堪比牛蛙!听好了,与其关注无伤大雅的无杖魔法,不如好好检查检查你们在海底基地隐蔽方面的漏洞——友情提醒,至少三个。”

纸飞机上原先的字迹逐渐擦去,他的话一字不落刻了上去。他松开手,纸飞机抖动着皱巴巴的双翼,有气无力地滑走了。



16

亚瑟以国王的姿态坐到梅林的躺椅上,装作自己并没有汗流浃背、裤子没有黏在腿上,额头上滚下的汗珠也没有沁痛眼角。

他解开领口绣着花纹的丝带,泰然自若地喝光梅林杯子里的冰果汁,等它自动又加满。

梅林正到处找东西。

“虽然我讨厌……但也不能丢在麻瓜海滩……肯定是刚刚椅子翻倒——”他趴在沙地上嘀咕,像一只奋力打洞的土拨鼠。

亚瑟用脚尖踢踢他的屁股,催促他快点。其实这并不紧要,快与不快,对他们来说,对一个始终拥有生命和一个刚刚重新拥有了生命的人来说,并不重要。他只是想这么做,用动作建立一种联系,一种时隔多年的关切……

好吧,他就是喜欢并且忍不住要踢一下他的屁股。

他又踢了一下。

梅林停下动作,回头瞅了他一眼,“如果希德人治得好一点点你的混蛋,”他说,“我愿意登门道谢。”

亚瑟眼前浮现出长老倒竖的眉毛。

他实话实说:“恐怕他们最不愿意就是在阿瓦隆见到你。”

好一会儿,梅林钻到躺椅背后,终于从沙子里挖出一根小木棍,长舒一口气,直起腰甩掉上面的沙子。

亚瑟忍笑:“为什么你要偷走卡美洛厨娘的细擀面杖?”

梅林没好气地,“因为我热爱她的猪鼻涕馅饺子,一心要留点纪念。”

亚瑟正开口大笑,“咕”,一千五百年的饥肠辘辘看准时机袭击了他的肚子,响亮如军号。

梅林先是无比诧异,但在亚瑟的不知所措里,又转变成同情,“猪鼻涕馅饺子都能让你肚子叫?”

他站起来,为亚瑟无辜且委屈的蓝眼睛心软。“咕”,亚瑟没捂住的肚皮又传来一声呻吟。

梅林用手中的细擀面杖,啊不,魔杖一指,散落的物件自动收纳整齐,纷纷窜进一只老旧的挎包,他叹了口气,把挎包扔到肩上,探手抓住亚瑟的胳膊。

“来点苹果派?”



17

蓝白相间的阳伞啪一声收拢,奇怪的是,周围的游客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突然少了两个人。



18

时差,是亚瑟还不懂的领域;南北半球,是他还来不及搞明白的东西。

但是梅林应该想到——他在地球上生活了十几个世纪!

路灯光几乎被飘扬的大雪淹没,整条街道静悄悄没有人影,亚瑟听到自己的牙齿相互撞击发出咔咔声响,缩紧的肩膀阵阵发抖。长风裹挟着雪花,凶猛地灌进他敞开的领口。海滩的大太阳烤出的汗水直接冻在了额头上。

他看了看梅林,心里稍微平衡,梅林不再是“像一只冻僵的猫头鹰”了,他根本就是。胳膊和腿胡乱打抖,雪花飞进蓬乱的头发,那双浅蓝色的大眼睛飞快又抱歉地眨了眨。

“什么情况?!”亚瑟喊。

梅林发着抖打了个喷嚏:“我旅、旅行了太久……忘、忘记苏格兰是冬天……”

他接二连三:“啊嚏、啊嚏!……啊、啊——”

亚瑟的肚子很给面子地和声:“咕。”

也许是重新见到自己让梅林的智商下降。他沉痛地想,并自觉承担了一部分责任。

“快来,那边有个地方。”他在密密的风雪中艰难环顾,拎着依然不停打喷嚏的法师往街对面走,一排紧挨着的黑黢黢的店铺中间,有扇门仍然在深夜透出亮光。

他边走边想阿瓦隆湖畔明明就是一派风和日丽温暖如春,可一旦牵扯到魔法,他想不明白的事就太多了,这种时候他只能默默接受设定。设定中他复活的第一天就是这么惨,光溜溜被蜻蜓戳醒,穿错腌菜般的衣服,饥肠辘辘地在大雪中发抖。

门前悬挂的招牌在风中摇晃,亚瑟停住脚步,蓝黄相间的太阳对他露出扭曲的微笑。

“The Rising Sun?”他难以相信地读道。

梅林在他旁边急着想说什么,结果是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,他赶紧开拉门把他推进去。



19

他的穿着在这间暖乎乎的酒馆里绝对上不了排行榜。

亚瑟确定自己看到了两个裹着海狸皮的矮人,三个正在赌牌的吸血鬼,一个散发着马尿味的高塔似的巨人,还有窗边缩着的那位瘦巫师,他的斗篷绝对是用蜘蛛网做的。

茶壶打着呵欠,从一个角落飘到另一个,懒洋洋为顾客们添着饮料,时不时撞到歪扭的木柱子,发出一连串咕哝。

亚瑟觉得这一切竟然有点亲切。

等他看清向他迎上来的人,亲切感达到了顶峰。

“莱昂?”

“莱昂?”有一头金褐色卷发的小狮子咧开嘴,“不不,我叫弗兰克——嘿!艾莫瑞斯!”他惊喜地把目光移向一旁,扑上来拥抱梅林,厨房里带出来的粉末蹭到了法师的短袖衫上。

“啊嚏!”梅林说。

“欢迎你来!还带了你的朋友!”弗兰克满面红光。

“阿嚏!”梅林泪眼朦胧地点着头。

他们坐到了炉火边,梅林吸着鼻子努力憋住喷嚏。大肚子茶壶不用问亚瑟想要什么就为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桃红葡萄酒,梅林的则是温暖呛辣的火焰威士忌。

“你需要这个,亲爱的。”茶壶慈爱地说。

被炉火和酒从内到外烤了一会儿,梅林终于能正常说话了。

“你是怎么,”他噎了一下,“能看到的?”

亚瑟正在狂吃苹果派和——诸神啊——香草烤鸡。

“看到什么?”

“看到这家酒馆,”梅林瞪着他像他多长了个脑袋似的,“没有魔法的人看不到它。”

亚瑟撕开一只鸡腿,优雅地送到嘴边,抚慰好他空了一千多年的肚子才是要紧事。

“巫师和普通人的世界很久之前就相互分隔了,许多魔法建筑都隐藏起来,有咒语保护它们不被发现。”梅林说,“你不可能……”

亚瑟指指屋顶,“它就在这儿,所以我能看见。”

他空出一只手来,在盘沿一推,盘子滑过桌面停在梅林鼻子下面,“继续傻坐着吧,巫师。”他挑挑眉,“苹果派可没有你的份了。”

大肚茶壶绕了一圈回到他们桌子旁,琥珀色液体流淌到梅林的杯子里。

“魔法。魔法。”它咯咯笑着,摇摆身体,“我们心中都有魔法,只是有些人尚未发现罢了。”



20

弗兰克热情地腾给他们最后一间房,为此不得不把蜘蛛网巫师和矮人赶到一起住。在落雪纷纷的冬夜,一间有炉火和厚窗帘的房间实在太过抢手。

“我帮助他开了这家酒馆,”梅林回忆说,他们双双裹在毯子里,盘膝对坐,听着木柴劈啪作响,“好几年前。”

“如果莱昂知道他有一位后代能把香草烤鸡做得这么好……”亚瑟拾起铁钳拨弄火苗,“还和他长得这么像。你知道我小时候就认识莱昂了吧?弗兰克和他二十岁时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
“我记得他的二十岁。”梅林把脑袋往毯子里缩了缩,含笑往他这儿一瞥,“在投环比赛中总是不敢赢你。”

“是‘赢不了’。”亚瑟说,“但他在马术上很厉害。所有骑士中最优秀的。”

沉默了一会儿,他问梅林:“你也遇到过很像我的人,对吗?”

梅林默认了。炉火在他深邃的瞳孔里跳动。

“但都不是你。”他说。

亚瑟垂下眼帘,窗外的风雪声震动着玻璃。

“拜托,亚瑟。”梅林雀跃地轻轻推了他一把,“我知道你会回来。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。每天晚上我都很快活,因为每过一天,我离那个日子都更近一点。”

“只有你才会相信这种不着边际的许诺,你这白痴。”亚瑟的声音不觉放轻。

梅林耸耸肩膀,又想到了什么,他咧嘴而笑。“说实话,我也很意外。你有什么理由在今天回来?今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,一点也不特别的日子。”他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亚瑟,“有时我会问自己,有时我会怀疑……有什么能让你非回来不可呢。”

亚瑟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因为阿瓦隆的内存被他挤满了。

“你说过什么来着?”他反而问。

“我说过什么?”

“去阿瓦隆的路上。我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。”

“哦,那句话。”梅林的颧骨红彤彤的,分不清是炉火的颜色还是他皮肤本身的颜色。

“你是我的命运(destiny)。”他悄声说,“确切来说不是我说的,是基哈拉——”

亚瑟没仔细听他后面的句子。

“那么这就很好解释了。”他露出微笑,“所以你一定是我的终点(destination)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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